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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一年 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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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身在暗處,若不是落花受傷,他又怎麽會輕易現身?那個狐妖會不會是他先一步藏了起來?如若真是他所為,一定是為了挑起落花與自己的恩怨,新仇舊恨,是想借魔神的手除了自己!可他現在又出言勸阻,明知魔神殺天帝根本不會受任何所謂的詛咒,如何還要阻攔?難道說他在醞釀著什麽更深的陰謀?

這詛咒的事,臨淵自然也是知曉的,幼時他問過母親,每次母親都會自豪的說因為天帝是佛祖欽點,詛咒是源於西天佛祖的庇佑,讓那些心存不軌,覲見帝位的人知難而退。如今見洛世奇這般說,不知內情的臨淵自然深信不疑,不願看他二人兩敗俱傷,臨淵忙對著落花俯身作揖:“還請姑娘手下留情!”

見此時機,天帝口氣軟了下來:“我答應你,不會為難臨淵。墨玉的事,一旦打聽到消息,我就派人通知你。”

落花雖然認定他是賊喊捉賊,但是看到擋在他身前的臨淵,無奈之下還是放下了手掌:“哼!看再臨淵的面上,今日姑且饒過你,若你傷了臨淵,我必取你性命!”

不再理會旁人,落花對臨淵說:“公子,我送你回武陵!”

看她插在肩頭的斷刃,之前流在衣上的血早已經幹涸成團團血汙,只有劍鋒那裏還不時有猩紅的血液滲出,臨淵不忍:“你還是隨他去療傷吧,我自己回去。”

“臨淵公子不會有事,你的傷勢要緊,我們還是先走吧!”盡管剛才差點被落花一掌打死,洛世奇仍然還是不怕死的又來規勸。

落花哪裏肯聽他的,一意孤行要送臨淵去武陵,但她失血過多,體力不支,終於眼前一黑,昏了過去,下一秒就跌進了洛世奇的懷裏。洛世奇見她昏迷,哪裏還顧得上別人,一個遁地術,抱著她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天帝瞇虛著眼睛,看著二人消失的地方,嘴角的肌肉抽了抽,對臨淵說道:“墨玉的事,定是洛世奇搞得鬼,那落花對你倒是一片情意,你可願為救墨玉走上一趟?”

臨淵一頭霧水,卻還是點了點頭,天帝既然開口,又怎容他拒絕?

☆、魔宮舊地

洛世奇抱著昏迷的落花去了魔宮,他自然不會帶她去闌珊谷,豈能將她拱手讓給秦子凈?帶她去別的地方也是不妥,她若犯起拗來,他也奈何不得。在魔宮,尚有緩和、迂回的餘地——她醒了即便不願見他,也不至於攆他走,再說還有覆疏他們。

魔神大殿繁花似錦,生機盎然,百花叢中傳來一陣鶯鶯燕語,卻見半裸的傾城和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子傾倒在牡丹花叢裏,兩人摟在一起卿卿我我,不知日月天地。洛世奇視而不見,抱著落花穿過花園,進了內殿,心裏卻在可惜那些被他們壓倒在身下的牡丹花枝。

那襲華麗的牡丹花白袍從身邊曳過,掀起一陣輕風,本來正沈浸其中的傾城忽然醒過神來,一把推開身上的仙門少年郎,扭頭去看時,那身影已經消失在大殿門口。

傾城暗自思忖:那身影莫不是洛世奇?他不是死了嗎?怎地又回來了?好像他懷裏還抱著一個人,莫不是落花?

身旁的年輕公子被她逗的火急火燎,連有人從身邊經過都不曾察覺,此刻忙又湊過來,一手罩著她的胸脯,一手攬著她的纖腰,欲將她鉗制在身下。傾城閃躲著別過頭去,年輕公子卻不肯罷休,不依不撓,吻著她的香腮和白嫩的脖頸。

“等等……公子等等,我現在有事,晚上再來!”此時此刻,那公子哪裏能等她?

少年公子對她的話充耳不聞,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傾城急了:“餵,你聽到沒有?我叫你下來,我現在有事!”

見傾城話裏隱有怒意,那公子才答了一句:“這個時候我怎麽停得下來?你的事完事了再說……”

傾城惱怒,悄運內力將那仙門少年掀翻在地,少年公子楞了一下,隨即漲紅了臉,與他俊俏的書生模樣頗為不符的咒罵了一句:“你發什麽神經?真他媽掃興!”

傾城也不惱,反而貼上去安慰似得親了他一口,少年甚是厭煩的推開她。傾城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咯咯嬌笑:“公子莫惱,晚上奴家好好服侍你,將功補過!只是現在洛世奇在裏面,我要去探個究竟……”

“洛世奇?”這年輕公子也是仙門中人,自然知曉洛世奇,“他不是跳了誅仙臺嗎?”

“我也正蹊蹺呢,莫不是我看花了眼?”

“只怕他也是你的相好,你心心念念的想著他,這才看錯了眼!”少年公子起身整理衣衫,卻仍然氣不過,尋機揶揄傾城。

對於這種年輕男子的醋意,傾城不僅不氣,反而頗是受用,認為這是他們在乎她的表現。只見她嫵媚一笑,又在那公子白皙的臉頰上啄了一口,順勢撫上他的衣襟,輕佻的抓起一揪,又慢慢攤開,嬌柔的手掌隔著衣裳揉搓著他的胸膛,還故作嬌羞的說道:“公子回房等我,我一會就來!”

見狀,那公子的怒氣已然消了大半,摟著她又在花叢裏卿卿我我半日,這才放她離開。

洛世奇將落花放在黃花梨鑲漢白玉的雕花大床上,床上垂下的紅色鮫綃帳,還如當年走時一般,輕盈柔軟,如夢似幻。

榻上的人兒失血過多,臉如紙白。洛世奇坐在床邊,像過去無數次一樣端詳著熟睡中的這張小臉,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陣傷感——若不是她昏睡著,他怎麽能靠近她身?想到今日未央宮中發生的一幕,他依然心有餘悸,想不到她竟然真的下了殺手,若不是那掌偏離了,此時他如何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?

他不明白為何自己一心為她,他們卻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?撫上那慘白沒有血色的小臉,他的心裏隱約有了一個認識:秦子凈不死,花兒便永遠不會回來他身邊。

撫摸她臉頰的手,滑到了她的下顎和脖頸,不自覺間加大了力度,他怨恨的口氣喃喃自語:“只有秦子凈死了,你的念頭才會斷了,你才會像過去一樣重新回到我的身邊。”他愛落花,這愛盡管也夾雜著恨,可他不能把落花怎麽樣,於是一股腦兒把所有的恨和不如意都遷怒到秦子凈頭上。

說著他動手解她領口處的盤扣,從脖頸裏探手到她的前襟,狠狠的□□她胸前的每一寸肌膚。此時的洛世奇處在癲狂的狀態,他甚至想現在就強占了她,好讓她懷上他的孩子,到時木已成舟,看她還能心安理得的跟秦子凈私奔!

他瘋狂的吻她,眉眼,鼻尖,唇瓣,下顎,脖頸……一處也不放過,咆哮而來的欲念在觸及她鎖骨下方的那柄斷劍的時候,猶如紮了針的氣球,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。

他甚至咒罵了自己一句:“畜生!”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,那斷劍貫穿了她的身體,多留在她體內一刻,她就多一分危險,在這個時候,他怎還能算計個人得失?

洛世奇點了落花身上的兩處穴位,拉下她肩頭一側的衣衫,借著內力將那殘留在她體內的斷劍慢慢逼出來。也許是因為疼痛,床上的人兒微微皺眉,貝齒輕咬著下唇發出輕微的哼哼聲,“嘣”的一聲響,斷劍拔了出來,洛世奇忙用事先準備好的絹布給她包紮傷口。

待得一切收拾妥當,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,還有床上那依然昏睡著的人兒,洛世奇哪裏還有一親芳澤的心思?他坐在床邊,守著美人,盼著她即刻醒過來,又怕她真的醒過來,心裏對秦子凈的恨達到了極點,一刻也忍不得。

就在洛世奇尋思,趁落花沒醒,他得去一趟闌珊谷的時候,覆疏一行人進了屋。

其實傾城已經來過一次了,她來的時候剛巧看到洛世奇伏在落花身上,發了瘋似的又親又吻,又咬有啃。洛世奇太過投入,竟然沒有發現掩在門外的傾城。確認洛世奇沒死,傾城吃了一驚,看到他暴虐的動作時,傾城又頗是惋惜的搖搖頭:這麽個風流倜儻的公子,為何每次都要行這暴虐之事?待看清落花鎖骨下方的斷劍時,她更是大驚失色,花兒莫不是已經死了?洛世奇這是要奸——屍啊!

哪裏還敢再看?撒腿就跑,直奔覆疏的宮殿,將她剛才看到的一幕大肆渲染了一番,覆疏聽得糊裏糊塗。

當覆疏帶著傾城和蘇既年來到魔神大殿的時候,洛世奇正端坐在床前,凳上是一截占了鮮血的斷劍,落花的傷口也已經包紮好了,她睡的正酣甜。

“這……剛才,他明明……”傾城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。

洛世奇不理會眾人的詫異,單單只對傾城說:“這麽快就結束了?只是可惜了我的那些牡丹花,下次還請你另外尋個去處。”眾人來時都看到那處折倒的牡丹,開始還很疑惑,聽他這話才知道原來是傾城與人廝混時折斷的。

屋裏幾個都是男子,被人當面撞破這事,傾城也不臉紅,反而若無其事的軟語媚笑:“怎地大白天看見了你,我還當是撞見了鬼!害我行了一半的好事都給停了下來,這不,晚上還得給我的檀郎賠不是呢!”

眾人知道傾城素來輕佻,見她如此不加掩飾,也都見怪不怪,洛世奇也不再理她,憂心忡忡的看著床上的人兒。

“都說是親眼目睹你跳下了誅仙臺,怎地你又活了過來?”傾城頗為正經的問他,說著又瞥了一眼床榻,“花兒這是怎麽了?怎麽受了劍傷?這些年到處尋你們不得,你們是躲到哪裏快活去了?”

洛世奇並不答話,傾城碰了一鼻子灰卻仍不死心,眼波一轉,當著眾人的面半是嬉笑半是譏諷的問洛世奇道:“我來時,你正與她……想不到你完事竟也這樣快呢?”

好個沒底線,沒節操的女子!洛世奇的臉掛不住了,對傾城喝一聲:“出去!”

傾城不怒,藏身在覆疏身後咯咯嬌笑。

就在這時,床上的人兒忽然動了一下,引得眾人異口同聲的喚了一聲:“花兒!”

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洛世奇俊秀的眉眼,落花一驚,忙支起身來,無意中扯痛了傷口。

“花兒你終於醒了!”嬌軟的一個女聲,落花循聲看去,一身薄暮氤氳般的淡色紫紗,籠著凹凸玲瓏的身段,衣飾大膽,光彩照人,嫵媚誘惑的傾城正掩在覆疏的身後,探頭看著她盈盈嬌笑。

落花大喜,喚了一聲:“覆疏!”

原本守在床前的洛世奇識趣的避開,退到眾人之後,傾城第一個奔來床邊,熱情的握上落花的手,假做不滿的嘟囔:“花兒你只顧惦記覆疏,都忘了我了!”

“怎麽會?傾城你還是那麽漂亮!”

傾城笑起來,上下打量她:“幾十年過去了,花兒你容顏如昔,想來是修成魔神了,快說說這些年洛世奇都把你藏哪去了?你們小夫妻躲起來快活,也不派人知會一聲,這些年到處都找不到你,也打探不到一絲訊息,還以為你遭了不測呢!可把我們急死了!”

這般說著,傾城眼裏隱隱有了淚光,落花大受感動。要說她與傾城並不相熟,世人也都瞧不上她,說她水性楊花,輕浮浪蕩,不是正經女子,甚至自己私下也曾這樣想她。囚在魔宮的那半年,洛世奇命她來與自己做伴,原想著她是奉命行事,想不到今日再見,她竟把自己當成了姐妹一般。

又聽她這話裏的意思,猜測也許覆疏也以為她失蹤的這些年是跟洛世奇在一起,也許會想當年洛世奇與天帝的誅仙臺之約,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計策。

想到這裏,落花尷尬一笑:“跟他無關,我這些年一直躲在東海海底。”

“無關?你倆不是待在一處嗎?”

落花搖頭。

“不在一起,怎麽會一起來了魔宮?你這劍傷又是怎麽回事?”傾城驚訝的看著落花,心裏疑竇叢生,“你怎會躲在東海海底?仙界的窺天境如何窺你不得?”

“此事說來話長,以後細細說給你聽。”。

☆、故人如舊

掩在人後的洛世奇,那兩道灼灼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落花。落花當然知道是誰帶她來的魔宮,想到今日在未央宮出手傷他,又看到已經包紮好的傷口,心裏不免生出一絲愧疚。

傾城與她寒暄了半日,洛世奇站在人後,始終不發一言。自落花蘇醒,她尚且與覆疏和蘇既年說笑幾句,卻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洛世奇,更沒有與他說過半句話,只當他不存在一般。一直負手而立的覆疏看出了端倪,本來洛世奇重生就是極蹊蹺的一件事,如今他們二人又是這樣貌合神離的關系,卻不知期間發生了什麽?

覆疏開口對眾人道:“花兒受了傷,又說了這些子話,怕是累了,不如我們先行退下,讓她好好休息,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!”

聞言傾城又與落花交代了一些好生休養之類的話,與蘇既年一前一後出了大門。覆疏看了洛世奇一眼,見他微垂著眼瞼,目光游離,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,於是覆疏也跟在傾城他們身後準備出去,落花喚了一句:“覆疏你留下!”

覆疏轉身看她,見她對洛世奇冷冷的說:“你出去!”

洛世奇看了看覆疏,尷尬的拍了拍袖擺,裝出滿不在乎、無所謂的樣子,悠閑的出了門。

洛世奇走後,落花就徹底放松了,她拍了拍床榻,示意覆疏坐到她跟前。

幾十年過去了,覆疏還是跟原來一樣,他堅毅的臉龐猶如刀削一般,輪廓分明,眉骨較常人稍凸出一些,眼窩深陷,眼眸像藍天的一角,瓦藍瓦藍的,鼻梁高挺,鼻尖卻比女子的還精致雋秀,一頭金發彎成好看的波浪形,自然的垂洩在身後,一襲玄色長袍襯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,立在人前,滿滿都是震懾和征服。

這個異族美男子,他身上的野性和邪魅,讓尋常的仙門弟子相形見絀,難怪傾城至今都對他念念不忘——傾城對他念念不忘,恐怕不只是因為他的長相,還有那個方面——傾城所說的男女之事。想到這裏,落花刷的一下紅了臉。

“擯退了眾人,單單只留我一個,盯著我半天,又忽然紅了臉,說說這卻是為什麽?”這般口氣,這般言語,還是跟從前一般無二。

“覆疏你還是跟以前一樣!”落花欣喜,在他面前她總是能不加掩飾,自然隨意。

覆疏笑說:“剛才對洛世奇那麽冷淡,又獨獨留我下來,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我?”

明明是一個野性十足,壞壞的,自帶三分邪氣的人,偏偏笑起來的時候,卻透著濃濃的,與他的形象氣質大不相符的暖意和溫情來,落花沈浸在他的笑容裏,一時看得呆了。

“看看,又發楞了!好了,以後有的是機會玩笑,來,先說說這些年你都躲哪去了?讓我們一通好找!”

落花從雲川那裏知道,這幾十年覆疏從未放棄尋找自己,現在聽他這看似平常的詢問,心裏卻很是動容,本來有千言萬語要說,到了嘴邊只匯成了一句話:“覆疏,這些年你可還好?”

“我很好,只是你……倒是讓我掛心了半個世紀。那日從海底將你救來魔宮,就有了與你同生共死的決心,誰知你竟然從魔宮消失了!起初我疑心你是不願拖累我們這才出走的,後來一直尋你不得,仙界那裏也沒有你的消息,我就擔心你是不是尋了短見!”

落花笑說:“我本來是有這個心思,來魔宮的當晚,我正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時候,雲川來了……”

“雲川?”

“恩,是雲川!”落花就把雲川將她安排在海底,又如何避過窺天境等事,一一告訴了覆疏。

“竟是雲川?到底是仙界的上仙,深藏不露,還跟著我們去闌珊谷尋過你師父,都不曾看出一點端倪,瞞得我們好苦!”話雖這樣說,覆疏心裏卻知道,雲川隱瞞他們是極正確的,若是消息不小心透露出去,不僅對魔宮不利,對落花更是不利。

“也許是因為嫣兒的關系,他對我起了憐憫之心,所以才出手救我。這些年,每年他都來海底看我,自我十六歲開始,每回來他都教我修煉的竅門,檢驗我修仙的進度,一直到我三十二歲修成上仙。與師父相比,他更像是我的師父,之前我一直不肯成魔,教他失望了,如今我成了魔神,又來了魔宮,明日就去拜見他,許久不見,也很是惦念他呢!”

“他行事向來叫人捉摸不透。”覆疏眼波一轉,“你為何不肯成魔?是因為洛世奇?”

“你猜到了?”落花苦笑,又把洛世奇得到《魔神典秘》,過河拆橋害死曦娥的事,“先死而後生”的秘密,給她施夢魘術等種種卑劣的行徑,一一告訴了覆疏。

覆疏大駭,都當他當初跳下誅仙臺,是甘心為救落花而死,卻沒想到其中還隱藏這樣一個驚天的陰謀!

“你是因為不想讓他重生,所以才不肯成魔?”

落花點頭道:“是。”

覆疏對她這樣的做法不做評價,不置可否,只問她:“為何後來你又成魔了?想通了?”

不待落花回答,他又輕輕搖頭:“不太可能,夢魘術陰狠毒辣,往往會迷惑人的心智……是遇到了什麽事嗎?”落花這才把被困荒澤的事告訴了覆疏。

“竟有這樣詭異的地方?”

“為了救師父出去,我不得不成魔。洛世奇他看過《魔神秘典》,知道荒澤的保護密咒,所以最後我們逃了出來。”

覆疏悠然點頭,又問她:“你成魔是對的,只是為何不殺了洛世奇,以絕後患呢?”落花一楞,沒想到覆疏會這樣說,曾經他可是勸她嫁給洛世奇的,如今……

“此一時彼一時。之前勸你隱忍不發是因為你處於弱勢,若是硬要與他對抗,吃虧的是你自己;現在就不同了,現在你成了魔神,何懼於他?洛世奇的為人陰險毒辣,不折手段,你不殺他於你有百害而無一益,他喜歡你大抵不會傷害你,可是對其他人就難說了。花兒你可明白?莫要一時婦人之仁,抱憾終身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已經與他說好過去一筆勾銷,將來再無關系,他也答允了。”

“那今日又是怎麽回事?你怎麽會受傷,又怎麽是他帶你來的魔宮,你師父呢?”落花便將離開闌珊谷後發生的事一一詳細的告訴了覆疏。

“這麽說是洛世奇一路跟著你,這才帶你來了魔宮?你成了魔神,法術修為比他高的不是一點兩點,竟都沒有發覺他跟蹤你嗎?”

落花茫然的搖頭,其實她都沒有細想過這些。

洛世奇的為人覆疏是知道的,不免擔心:“洛世奇野心勃勃,詭計多端,如今又成了不死之身,修為大約還在上仙之上,難保他沒有稱帝之心。他又向來暴戾恣睢,偏執乖張,他對你一向勢在必得,這次恐他不會善罷甘休。即便他真心喜歡你,若是一直得不到你的回應,為了帝位,也難保他不會加害於你,至於秦子凈,他就更不會手下留情了,到時……花兒,你可得三思,不如現在殺了他,一勞永逸,永除後患!”

“昨日在未央宮,我差點就殺了他。”落花低下頭去,目光停留在鎖骨下方那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上,欲言又止。

她的舉動覆疏盡收眼底:“你莫不是對他動了心?”

“不!我沒有!我救了墨玉後就回闌珊谷,從此與師父隱居闌珊谷,再不問世事,他當天帝也好,他怎麽都好,都與我無關!”

“你竟然不想當天帝?”

“當天帝有什麽好?未央宮占地三千餘裏,奢華無比,可又於我何用呢?闌珊谷的床雖然只有三尺餘寬,可我卻能睡得很好。”

“那是因為秦子凈在闌珊谷,不在未央宮。”

覆疏的話一針見血,落花不由得紅了臉:“師父也不喜歡當天帝,更不會喜歡住在未央宮,師父去哪我就去哪……”

“你是天生的魔力繼承人,天知道多少年才出一個,你若是偏居一方,不問世事,豈不是浪費了你這一身的魔力?若是你做了天帝,天下以你為尊,五界以你為首,你帶領魔宮入住天庭,從此開啟一個新的紀元,豈不是一件妙事?”

落花自嘲地笑笑:“你知道我向來不在意這些……再說他們都說天帝身上有詛咒,輕易殺不得……”

“殺不得,你可以將他囚禁起來啊!”覆疏知道這不過是落花的推托之詞,若是真的無心帝位,主意已定,任你說什麽都是無用,“真的要跟你師父歸隱闌珊谷嗎?”

落花含笑點頭,一雙美眸閃閃發亮,對未來滿懷憧憬。

覆疏一聲長嘆:“我的女孩終於永不屬於我了!”聽他這話以為又是玩笑,卻見他微藍如水的眼眸裏卻沒有笑意,滿滿流淌的都是惋惜和哀傷,還有那溢出眼眶,流瀉在臉上,一覽無餘的不舍得。

“覆疏……”

覆疏回過神來,笑著說:“這些事以後再說,你受了傷,又說了這些子話,該累了,不如早些歇息。”他又替落花掖好被子,這才憂心忡忡的出門去了。

☆、突來的變故

第二天天還沒亮,傾城匆匆來找落花,她把寢殿內外巡視個遍,還不放心的問道:“洛世奇可是不在?”

“你問他做什麽?看你火急火燎的,出什麽事了?”

傾城挨著床坐下,套著落花的耳朵,神神秘秘的說:“天帝來了,就等在魔宮外面,覆疏讓我來通知你,還囑咐我別驚動了洛世奇。”

落花一驚:天帝一貫自持身份,向來深居簡出,甚少出入五界,今日怎會屈尊來了魔宮?不及多想,就隨著傾城出了魔宮。

時辰還早,太陽還沒有出來,火紅的霞光給荒涼蕭索的荒地塗上了一層難得的溫情。透過晨曦的薄霧,落花看到候在魔宮外面的天帝,他的身旁還站著一襲月色衣衫的臨淵。

覆疏先看見了她,喚了一聲:“花兒!”

天帝忙開口:“今日我來是將墨玉歸還給魔神,冤家宜解不宜結,希望日後天庭能同魔神和魔宮冰釋前嫌……”

“墨玉呢?他在哪?”

天帝看了臨淵一眼,臨淵會意,從隨身帶著的虛鼎裏取出一個四方的鐵籠子,籠裏囚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,小獸的眼睛機警的掃過眾人,卻獨獨停在落花身上,含著淚一般,楚楚可憐地盯著她。

落花撲上去將它抱在懷裏,溫熱的眼淚滴在它潔白似雪,豐盈柔軟的狐貍毛毛上,白狐通曉人意一般,探出小舌舔舐她的臉頰。

即便廢了千年的修行,墨玉依然認得她,落花心如刀割,更是憤恨難忍,直指天帝:“你廢了他一身的修行!我怎能饒你?”

天帝知道她不會善罷罷休,早有準備,對答如流:“魔神切勿動怒!廢他修行是朕的錯,只是若不是我今日將他送來,恐怕你與他也難以團圓……”

“笑話,你是始作俑者,你抓了他,廢了他的修行,如今將他送回來,我便應該對你感恩戴德了?”

“這中間有誤會,白狐本該在未央宮,是有人先魔神一步將他偷走,此人居心叵測,意在挑起仙界與魔界的爭端,我也是多番打探才尋到白狐的下落……!”

“誰?”

“正是洛世奇!”

落花吃了一驚,隨即又想,天帝向來狡詐,說不定是他自己將墨玉轉移到別處,昨日未央宮之事,他心裏驚慌,思來想去,這才一早將人送來,以求和解。

天帝察言觀色,看出落花起疑:“還是我派臨淵去太液池邊的花叢裏找到的。”

“誰知是不是你在糊弄我們?臨淵是你仙界的人,自然什麽都聽你的。”一直靜默不語的覆疏說話了。

天帝捋了捋美髯,微笑著,氣定神閑,胸有成竹,只見他慢悠悠的從袖裏掏出一件物什,念念有詞,瞬間空中現出一個巨大的屏幕,屏幕上那個一襲牡丹花長袍的年輕公子在昨日的花房裏,立在囚著白狐的牢籠前半日,終於還是俯身托起了鐵籠,一個翻身躍出了窗外……

天帝還不時添油加醋:“我知你不信,便用這寶物將過去發生的事還原給你看,事實面前,豈容抵賴?”

隨後趕來的洛世奇正巧看到自己將那囚了白狐的牢籠,藏在太液池邊的曼珠沙華叢裏。“這個老狐貍!”他在心裏咒罵一句,原本以為萬無一失,卻不知天庭還有追蹤行跡的寶物,竟生生破了他的計策,壞了他的好事,還毫不留情面的將這等醜事公之於眾,花兒又不知該如何恨他了!

洛世奇忙對落花解釋:“不錯,是我抱走了白狐,我也是好意,是想將他轉移到一處安全的所在。昨日花兒你一直昏迷不醒,我尚沒有機會告訴你,本打算今日跟你說,誰知這天帝挑撥離間,竟然將墨玉尋了來,還蓄意重傷我,公道自在人心,我洛世奇做事只求問心無愧……”

天帝仰天長笑:“公道自在人心?哈哈哈,洛公子的謊話真是愈發長進了。你劫走白狐,意在挑起我仙界和魔宮的爭鬥,你好坐收漁人之利,如今你死而能生,恐怕你想要的不單單只是魔神,還有我天帝的位置吧!”

“不錯,我早就想殺你!你出爾反爾殺了我的孩兒,又追殺我夫人,這筆血債我豈能就這麽算了?”說著身影一閃,出乎意料的迅速出擊,直擊天帝,掌風淩厲,勢如破竹。

“你這是要殺人滅口!”天帝連忙閃躲,卻見他出了一招移花接木,不由得一驚,這不是《魔神典秘》上記載的招數嗎?如料不錯,接下來的一招就該是借力打力,只是他借了自己的手是要殺誰呢?

果然洛世奇掌風一轉,翻騰著出了一招借力打力,掌風直逼天帝,意圖卻直指落花懷裏的白狐。天帝早有提防,輕易就給躲了過去,心裏暗道:果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這個洛世奇機關算盡,原來卻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毫無反擊之力的白狐,好挑起仙魔二界的爭鬥,到時落花替白狐報仇殺了自己,他便可坐收漁人之利!即是如此,昨天未央宮上,落花要殺自己之時,他為何又出言制止?他到底是什麽心思,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?

洛世奇所使的招數奇特,詭異,《魔神典秘》又只有天帝和洛世奇兩人看過,其中關竅他們自然知曉,其他人就一概不知了,還只當他二人是真的廝殺了起來。

天帝一聲冷笑,來了個順水推舟,將洛世奇發出的招數,盡數轉移到洛世奇自己身上,誰知他的心思早已被洛世奇看破,都被他一一躲過,如此兩人廝殺了數十回,眾人只見他二人身影閃爍,來回廝殺,招招斃命,卻誰也沒看出端倪。

又過了幾十招,眾人的詫異聲中,只聽白狐一聲慘叫,竟橫死在落花的懷裏,瞬間斃命。出手的不是天帝,也不是洛世奇,而是一直在旁邊默默觀戰的臨淵,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,而且臨淵出招太快,太狠,以他的內力絕發不出這樣陰毒的招法,眾人一時都呆了。

半響之後落花才回過神來,才聽她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嘶聲力竭,悲慟欲絕。一旁的洛世奇和天帝雙雙停手,天帝冷冷一笑,暗自叫險,剛才那招差點閃躲不及,所以他不得不順水推舟,將洛世奇的招數盡數轉移到離他最近的臨淵身上,這才躲過一劫。

洛世奇如何不明白,天帝這是用臨淵做了擋箭牌,不過他也不點破,若是拆穿了天帝,他自己開始的意圖不也就不打自招了嗎?

眾人都沒料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,肇事者臨淵也是傻了,怔怔看著自己傷人的手掌,不知所措的囈語:“這……我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不遠處的落花跌坐在地上,抱著漸漸冷卻的白狐屍身,一遍又一遍的將她的內力渡給白狐。

除了天帝和洛世奇,魔宮的一幹人等都是不解,為何臨淵會忽然出手,看落花傷心欲絕,傾城率先上來勸慰:“花兒,它已經死了,節哀吧,別白白耗費你的內力了。”

“誰說他死了?”落花將白狐小小的屍身緊緊的摟在懷裏,對著眾人咆哮,“誰說他死了?我還要帶他回闌珊谷,師父還在等我們!”

臨淵踉蹌著走到落花跟前,支支吾吾: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……”

“怎麽偏偏是你?”落花悲慟的擠出幾個字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沒有殺他……昨日在未央宮你救了我的性命,我心裏對你只有感激,又怎會傷你心愛之物?便是這白狐也與我無冤無仇,我怎會殺他?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……我心裏很是懊惱,你……你殺了我,給他報仇吧!”

看著臨淵凝結成一團的眉宇,落花淚如雨下。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一星半點的小雨,越下越大,最後變成了傾盆大雨,眾人都施了法術避雨,只他二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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